由于池小序死皮赖脸地跟着，他终于还是被带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就像监狱。

池小序心悸地看了一眼四周，刚才吐槽完，就被贺新亭放在了一张铁桌上，桌上摆着一个沙漏，审讯室密闭不透风，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不远处坐着拧着眉的审判员，审判员手里快速地转着笔，手臂上隐隐约约有青筋暴起，似乎没料到进来的是贺新亭。

贺新亭气场极强，往冰凉的桌前一坐，就像一块巨大的冰。

凉的在场的人皆是一哆嗦。

程橡轻咳一声，也落了座，然后瞟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审判员.......

“........”池小序心想：谁审谁啊到底.......

头顶一盏明亮的大灯照下光，聚成一个光圈落在铁桌的正中央。

良久之后，池小序等得有点心慌，甚至连弹幕都开始焦躁，终于，脸色铁青的审判员终于开口了：“嗯.......您........接受一切审判吗？”

死寂。

那根被转得飞起的笔啪嗒一声落在铁桌上，发出轻响，审判员尴尬地捡起笔，终于恢复了冷静，他看向贺新亭的目光比之前坚定了一点，似乎终于认清了此时自己的定位，找回了一点点威严：“请您回答。”

“........”

池小序实在忍不住了，对着弹幕吐槽，“他这样真的没事吗？为什么我感觉审判员的卑微都快溢出来了........”

【这个是你该考虑的吗？】

【猫，这一趟算是来对了，也不看看这下吸引了多少观众过来，赚钱赚得笑开花了吧。】

【猫，你的生命值和体力值真的不考虑补充一下吗？一会儿听睡着了怎么办？】

【有点可能，现在这个气氛就叫人感觉很压抑，压抑得让人想睡觉。】

【完全不想睡，这个热闹算是看对了。】

池小序看了看直播公屏上的在线人数。

的确来了很大一波人，九千多的在线，他还没来得及高兴，终于，沉默许久的贺新亭开口，但仅仅只说出了一个冷淡的：“嗯。”

终于得到回复的审判员终于彻底冷静下来，他有些诧异的笑了笑：“这可不像你的风范啊，贺三长。”

？

贺三长是谁？

池小序懵懂地抬头，一个很小声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贺三长就是老大呀。”

“？”

池小序看了一眼程橡，“为什么？”

后者贴心地小声解释：“因为他在白塔担任了三个地方的长官，净化者组织，军区，城郊秩序处，而且，还有个非常野的说法.......你想不想听？”

池小序靠近了一点，想听得更清楚一点。

“据说......我是听别人说的哈，腿长，手长，据说.......那啥也挺长。”

“........”

池小序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显然真的被这个非常野的说法震惊到了。

片刻后，池小序皱起了眉，觉得程橡的脑子才是那个应该被洗洗的龌龊脑。

不过，再狂野的说法都有他的依据，池小序朝贺新亭看去。

这人满脸都写的是漫不经心，似乎不是在接受审问，而是在与一个熟悉的朋友谈话，但与之前相同的是，他脸上依旧没有笑意，没有一丁点温度。

贺新亭开口，跳过了审判员刚才的问题：“可以开始了。”

“.......”

审判员沉默了半晌，盯着压在手下提前准备好的腹稿，手指都有点发抖，一字一句生硬地念，“您.......你和靳语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五年前。”贺新亭语气依旧淡淡的。

他的双手放在桌面上，坐得很端正，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很端正的人，正因为这样，贺新亭左耳的那颗黑色耳钉就显得非常格格不入，太显眼了，也太突兀了。

“呃.......”审判员再一次卡壳，又瞟了一眼腹稿，“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上下级。”贺新亭回答。

“哦。”

审判员垂下眼睛，舒出一口气，又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上级，看见贺新亭直勾勾的冰冷目光后又低下了头，手指又无意识地转起了笔，“为什么杀他？”

空气再一次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沉默，没有人催促贺新亭回答。

不久，贺新亭终于回复：“其一，他对巴楚枫起了杀心。”

“嗯？”

审判员转笔的手一顿，下一刻在记录册上写了一串字：妄图杀害关键人物巴楚枫，靳语罪行＋1，贺新亭罪行-1。

其后，审判员继续问，“其二呢？”

贺新亭凉凉地扫了一眼旁边闪着的记录仪，偏头看着猫，收回目光后，说：“其二，他对我说了谎。”

这的确是一个很难懂的回答，但是审判员不敢说什么，额头的青筋又明显了起来，在纸上写：对上级说谎，靳语罪行.......

他实在写不下去了。

似乎是看透了审判员的纠结，贺新亭才终于继续说，这也许是他这辈子说话最多的一次：“不止一次。”

说完，贺新亭看了一眼朝自己靠过来的猫，伸手接住，这才抬起头：“第一次遇见靳语是在环形城，他说自己是一个被淘汰了的白塔预选者，积分榜前三的选手不会被白塔排斥在外，只有他自己有权拒绝。”

“所以他自己拒绝了白塔的橄榄枝，却对你说是白塔拒绝了他？”审判员问。

和贺新亭说话的确是一件很考验耐心的事，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冷下来不说话。

还好，贺新亭定定地看着铁桌上的朦胧的光圈：“你可以这样说。”

审判员深吸一口气，耐心下来：“可是他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有谁不想进入白塔呢？”

“他的动机是我，他想通过我的引荐进入白塔，目的是进入净化者组织。”贺新亭淡声道。

这下，审判员彻底懂了。

通过白塔邀请函进入白塔的预选者如果不是绝顶优秀不一定有机会进入净化者组织，但贺新亭亲自物色的预选者却能直接进入。

可想而知，进化者组织对于所有预选者都是一个绝好的归宿。

审判员看了一眼贺新亭手中乖顺的猫，据说这只灵猫也是前几天贺新亭刚才从废墟里带回来的一位有潜力的预选者。

可是这猫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甚至.......还有一点憨.......

贺新亭揉着猫的头，继续说：“这种行为是被严厉禁止的，我曾经查了白塔内部的邀请记录，的确没有他的名字，而靳语也的确在排行榜前列，所以我让他去了净化者组织，后来发现白塔不是没有给他发送邀请函，只是在他拒绝邀请后，有人删掉了邀请记录，你觉得会是谁？”

被突然提问的审判员一顿，手里的笔被轻轻放下，他讪笑一声：“我哪里猜得到........”

审判员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怪不得一年前靳语会被突然赶出进化者组织，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他口中念念有词：“这样啊，怪不得.......”

话音没落，贺新亭打断了他的话：“我允许强者以各种方式进入进化者组织，赶他离开是因为他私自注射变异药剂，成为完全变异体。”

变异体分为两种，一种是部分变异体，一种是完全变异体。

完全变异体能够唤醒其他沉睡的变异体。

他们也拥有比部分变异体更加强大的精神力。

但是靳语成为安全变异体的事情好像还没有别人知道，审判员心里也在犹豫，直到贺新亭看了一眼铁桌上的通讯设备，铃声响起。

接通后，一道慌张的声音传来：“老李，靳语的尸检结果出来了，他居然是个完全变异体，幸好捕杀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审讯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陷入了死寂的沉默中。

空气像被胶沾在一起，停止了流通，审判员被三双眼睛注视着，一时间坐立难安，最后匆匆在纸上写下一句：

靳语，试图杀害关键人物巴楚枫，以非法手段进入进化者组织，私自注射变异药剂，现已被捕杀，获罪率100%。

贺新亭获罪率：0%。

审判员松了一口气，从座位上站起来：“我没什么想问的了，辛苦了，贺三长大人，您带着猫回去吧，还有这位.......”

睡着过去的程橡.......

听完了全程，池小序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他舒舒服服地窝在贺新亭怀里，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地看了贺新亭一眼，原来冰块会说长句子，还以为冰块不爱说话是因为语言表达能力欠缺.......

太久没进食了，池小序现在有点饿：“我饿了。”

他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嗯。”贺新亭冷淡地回复了一句。

“？”就这样？池小序目瞪口呆。

生命值和体力值快到零界点，都在5%上下不断波动，预警提示也嘀嘀嘀地响了起来，池小序犹犹豫豫后开口：“老大，你的猫要饿死了。”

最后，池小序如愿吃到了心仪的小鱼干，生命值和体力值慢慢恢复了正常，直播数值改变之后池小序的确不那么容易饿了。

直播间人数也涨到了池小序意想不到的高度，一万个在线。

他以前哪见过这场面，甚至有了打赏，本来抠搜的观众居然有些稀稀疏疏的打赏了，可喜可贺。

弹幕也越来越多，看得池小序眼花缭乱：

【天呐，看了一场大戏，感觉好复杂。】

【感觉贺新亭气场好强，审判员都被吓得不敢说话了，中间好几次卡壳，你们看见没。】

【看见了，看见了，毕竟审问自己的上级又有几个人干过。】

【听故事的过程中猫好乖，一直偎在他家指挥官手底下，我都想把手伸进屏幕里揉他的毛。】

【有好几次我都以为他要激烈开麦了呢，结果还是乖乖听讲。】

【在他家指挥官面前，他什么时候不乖？】

【这家伙还有两副面孔呢！】

突然，屏幕上炸起了一道漂亮的礼物特效，这时很少见的颜色，池小序幸福地在贺新亭手心打两个滚，嘟囔：“我今天赚了好多钱。”

后者垂眸看下来，摘下池小序耳朵边一根要掉不掉地白毛，瞳孔中蕴满了寒意，说：“那你.......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