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老大看着坐在角落里私语的母亲和年过雨两人,几次想开口让他们先过来吃饭,饭后再聊也不迟。可一看母亲兴致那么高,自从二弟死后就没怎么笑过的母亲,从刚才起那个嘴角便没下来过。
“大哥,这饭菜都热了好几回了,要不您去叫母亲过来吃吧!”老三不敢打扰母亲,也只能让兄长去了。
“饭啥时候不能吃呀?”齐三爷摸了摸胡子,捏着小酒杯很珍惜地嘬了一口,随即摇头晃脑,脸上皆是满足。
“三叔话不能这样说,年前母亲生了场大病,大夫说了要保持三餐正常,这是最基本的。”老三抬头好奇看了看三叔杯子里的酒,心想有这么好喝吗!“三叔,给我一杯呗!”
“不给!”齐老三将就往怀里一藏,小孩一般护着,“去去去,既然担心你母亲,便去请她喽,你要不去,让你儿子去。”
老三只能求救般地看向儿子:“修儿,这……要不你去?”
齐于修放下手中的书,看向角落里的两人,摇摇头说:“俗话说千金的药汤不如心里的一好。故意去吃这些没什么滋味的饭菜,还不如与好友聊一聊心中所爱之事,说不定更能解郁结消烦闷。”
既然齐玉修都开口了,大家也别不再说什么了,齐家人除了听齐老太太的话,第二便是听齐大公子的话了。
—— 角落里——
“哈哈哈哈哈……”齐老太太捂着胸口大笑,一脸不敢置信地问年过雨,“当真?”
年过雨:“那还能有假?当初这作者写《险中求胜之囚王不败浪漫崛起记》的时候,因为偷人家大白菜被关监狱里了,听说左边囚友是江洋大道,右边是采花大神,晚上睡觉一个磨牙,另一个放屁,作者被关了三天三夜,晚上无法睡觉便胡思乱想,于是在无意中写出了这本传奇文。”
房柒月:“那之后呢?孤独囚子为何不继续写了?传说他的笔名另有深意。他无父无母,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生儿育女并将其抚养长大,最后白头偕老。可天违人愿,夫妻两人一直没有孩子,因此这囚子实则为求子。”
年过雨表情随着齐老太太的话跌宕起伏,狰狞扭曲,最后摇摇头说:“一派胡言!“
齐老太太瞪大眼睛好奇问:“那真相究竟是什么?”
年过雨:“这独孤囚子会取这名纯属瞎凑。你可知那江洋大盗和采花大神叫什么?前者江独孤,后者花囚子。”
齐老太太一脸忧郁:“啊~我还以为另有深意呢!”要知道古往今来,若妻子无法诞下子嗣,停妻再娶这种现象便一直层出不穷,本以为这孤独囚子是爱妻疼子之人,没想到倒是自己误会了。
“独孤囚子不曾有妻,却育有子,不过都是捡来的。”
齐老太太猛拍桌,高声大喊道:“我就知道!”
远处的齐家人吓了一跳,互相看着这是怎么了?不会打起来吧! 只有齐于修和齐奕稳如泰山,一个啃牛排,一个看书。
房柒月:“我就知道能写出如此精彩话本的人,绝对是个有故事的人。”
年过雨哼笑一声:“有没有故事不知道,事故倒是不少!不过恩恩怨怨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咱们又怎么能懂得对方的心呢!祖母,我想我们该开饭了吧?”
肚子适时响起了咕噜咕噜声音,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齐老太太收回刚才的狂喜,又变成了那副严肃的模样,点头抬手,让年过雨扶自己过去吃饭。
“祖祖,你终于来了,梦梦都饿了!”小女孩坐在母亲怀里朝起老太太撒娇,模样可爱极了。
“哈哈哈哈哈,是祖祖来迟了,大家动筷吧!”
“吼!开饭喽!”梦梦赶紧从母亲怀里跳下,艰难地爬上了自己的专属座位,晃着脚开心等母亲投喂。
年过雨看着女孩天真的模样,心想也就这时候可爱些了,再长大点便只有无尽的操心了。
齐于修夹了菜到年过雨碗里:“你多吃点!”
年过雨低头看着碗里的鱼,是自己最爱吃的糖醋鱼。
年过雨:“谢谢!”
齐于修没有回答。
“王爷,快尝尝这菜,这可是云安的拿手菜,若非我今日大寿,怕是也尝不到呢!”
年过雨尝了一口,酸酸甜甜酥脆诱人:“味道很好呢!”
齐于修:“你若喜欢,便多吃点,以后……”
“哐!”
不知怎么的,年过雨手里的碗掉了,饭洒了一地。
小梦梦调皮,抬手达到了年过雨。
四夫人: “梦梦,坐好吃饭!”
年过雨摆手说:“无妨!”
说完便弯腰去拾碗,顺便把饭也捡了回来,可捡着捡着,年过雨便发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东西。
那东西被垫在桌脚下面,应当是为了保持桌子的平衡。
按理来说,人家垫桌子的东西,年过雨不应该去拿,可架不住实在忍不了,那东西莫名吸引年过雨,这手不经意间便已经伸出去,将那东西慢慢抽了出来。
哐哐哐!
“天呐,这是怎么了?”
“我的肉肉!”
“母亲小心!”
“王爷小心!”
“哥——”
年过雨蹲在桌子下面,反复翻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这一块小小的,怎么看都有点……像自己的肋骨!
哈哈哈哈哈哈,还真是自己的肋骨,没想到被这齐家人拿来当垫桌石了。
当初地震出现的时候,天崩地裂,山摇海翻,年过雨也被弹了出来,连人带棺材一起,更是在穿越那道屏障时被炸得四分五裂,缩小成了五块。
一块头骨,一根肋骨,一段椎骨,一节指骨,还有魔心。本以为还要好一会儿才能找到本体的第一块,没想到第一天就开张了。
“你们看我……”年过雨激动地站了起来,朝大家炫耀自己找到的东西,可话没说一半便住了嘴,因为他发现饭桌好像因为自己的举动而倒了。
“这……”
齐于修掸了掸身上的饭,抬头问道:“怎么了嘛?”
年过雨赶紧将肋骨捏在手心藏于身后,摇摇头说:“这桌子实在太不牢固了,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齐老太太:“可是……我吃饱了!”书还没来呢!
齐于修看老太太表情,心中了然: “外边风大,时候也不早了,祖母便早些歇息吧。”
齐老太太看向年过雨:“王爷,别忘了!”
年过雨:“一定一定!”
“母亲,我饿了!”
年过雨看着这遍地狼藉有些心疼,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百年前我碧云国可还是遍地饥民呀!
“来人将这整理好,饭菜喂给府中的鸡鸭吧,别浪费了。”齐于修开口叫来下人整理。
年过雨看着齐于修的背影,心里奇怪道:“他的想法怎么总是与我不谋而合!”
齐奕:“那我们去哪里吃饭?”
年过雨:“一方阁如何!”
齐奕:“你怕不是在说胡话!一方阁是都城乃至整个碧云最大的食局,只要你想,没有他做不到的,而且它一天只接待五位客人。”
“而且半个时辰前便关店了,这世上怕是除了陛下,没人能叫他再开门了。”
年过雨:“没事,让度清去敲门。”
“度老板?”
说起度清,在场人真是满脑子的困惑。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年过雨怎么会和度清认识,本以为对方只是长得像,是年过雨叫来的救兵,后来派了下人查,没想到还真的是度清本人。
“王爷!”
“唤我过雨便好!”年过雨还不太习惯别人王爷王爷的称呼自己,有时候还反应不过来。
“过雨王爷,你与那度清……他真的是你的手下?”
年过雨摇头:“众生平等,在我这儿没有手上手下这一说。我曾搭救过他,当时他尚年幼,不知从哪学来的救人一命,必定认做大哥。我一再拒绝,可他偏要。唉,还真是让人有些难以拒绝!”
在场每个人的脸都皱成了一团,内心吐槽着年过雨,他是在炫耀吧,一定是在炫耀。
几人乘坐马车去的一方阁楼,齐奕这回不用当车夫了,兴奋地坐在马车里挪来挪去,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没一刻停歇过。
年过雨好笑地看着齐奕,一母同胞怎么生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
“你坐稳些!”齐于修忍不住开口道。
齐奕摸了摸肚子:“哦!不过哥,这一方阁怎么还没到?”
年过雨:“放心吧,度清打过招呼了,包你满意。”
齐奕:“这还差不多!不过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被夺舍了,怎么同以前一点不一样。”
年过雨听见这话愣了一下,随后用哈哈大笑掩饰尴尬说:“顿悟,这叫顿悟!”
“啊!不要啊!爹,我不要去!”
马车外传来女孩的哭声,撕心裂肺,像是要被捉去做不愿的事。
年过雨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瞧,发现是一中年男子拉着一女孩儿,像是要将她拉到哪处。
“这老于真是造孽了,为了儿子能娶老婆要把女儿拉去卖呢!”
“真是可怜阿秀了,为还老于的赌债活生生累死了,现在连唯一的女儿也要被卖了,真是可怜呀!”
……
从吃瓜群众的交流中可以听出,那中年男子是那女孩的父亲,先是害死了妻子,现在又要将女儿拉去卖了给儿子换聘礼。
齐奕在里头自然听见了外边的争吵,愤怒地探出头去要阻止那父亲卖女儿,可却被年过雨一巴掌按着脸推了回去。
年过雨放下帘子,朝车外的马夫说道:“走快些吧!”
“你为何将我推回来,那男人都要把女儿给卖了,我得赶紧去阻止!”齐奕不明白对方为何要拦着自己。
年过雨:“不急!”
“怎能不急?你可知那男人要将女儿卖给谁?那可是教坊的姑姑,专门给都城的各大妓院训训练孩子的。”齐奕急得脸都红了。
年过雨:“不急!”
“你!”齐奕刚还想说什么就被齐于修拉住了,只见他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了句,“不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齐奕不明白哥哥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哥哥说的一定是对的,于是便没再追问,只是心里盘算着晚些时候定要过去好好教训那男人一顿。
“停!”
齐于修叫住了车夫,他听见外边有人在卖糕点。
“怎么了,出啥事了。”
年过雨因为刚起死回生,又一夜未睡,第二天直接赴寿宴,困得不得了,正昏昏欲睡着。突然听见有人叫停,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我听见外面有人卖糕点!”齐于修笑着对年过雨说,“我出去看看!”
年过雨看着齐于修的笑出神,无意识地点点头,连对方何时下车也不知道。
“你哥去干嘛了?”年过雨回过神不解地问齐奕,“他怎么不见了!”
齐奕:“给我买吃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