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越来越暗,黑云遮住了明月,四处安静得可怕,而坟墓里的呼救声也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听不见一丝。
“啊——咳咳咳……”
凄厉的惨叫声突然响起,随即传来不断的咳嗽,像病入膏矿之人最后的挣扎。
“唰!”
突然,一只手从土堆里伸了出来,手腕不停转动,骨头更是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仔细看还能发现手背好像粘上了莫名的黄色不明物。
此情此景,若是再配上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设定,那定是妥妥的惊悚悬疑恐怖片开头。可惜今日天气多云,仅略有微风,更要注意虫蚊叮咬。
舒缓好手腕后,大概是有点痒吧,另一只也手从土里伸出来,不止挠了挠手背,还扣了扣指甲。
慢慢得,爬出来的部分越来越多,直到最后一个完整的泥人站在土堆上,不停喘着粗气,嘴里念叨着:“这土里也太黑了,比心还黑。”
转头往四周望去,一片漆黑,见不到一丝亮。
年过雨舔了舔干燥的双唇,“咕咚”一声咽下口水,要知道他最怕黑了,更何况若他没看错的话,在他左手边的是一具断头残尸,在他右手边的是一具红衣女尸。
这该死的地震,大概率是哪只老妖翻了个身,害得荒洲大地颤三颤,随后地裂山摇,自己连人带棺材被弹了出来。
不过,弹到别处就算了,竟然弹到这乱葬岗,更是意外将自己念元神与本体分离,钻入了这凡人之躯。
年过雨双手扶着发抖发硬的双腿,一步一步往前走,终于离两具尸友远了一点,随后慢慢软下身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呼!本想好好沉睡,过他个千年万年,治一治心中的那点伤。奈何天公不作美,偏要我不安生!”年过雨把抓起地上的草叶子抹了抹脸,露出干净白皙的脸庞。
“不能在这多待,得赶紧回荒洲。”
撑着地面,年过雨艰难地爬了起来,这身子可真虚呀,没走几步就喘得不行。
抬头望向天空,双手置于身后,年过雨开始一动不动。
大概一刻钟后……并没有和往常一样飞起来。
“Damn!忘了自己是魂穿了,除了个念元神,其他啥都没带过来,大概是跟着本体飞走了。”
懊恼地用脚跺了跺地,年过雨搂紧身体不停地摩擦手臂取热,蹲在树脚想起了办法!
目前保暖的方法有三个。一是偷,二是抢,三是熬。
第一个就是去偷两位尸友的衣服。但是这个方法很快就被否决了,两位尸友死状凄惨,怨气极重。就自己现在这虚弱的身体,还没穿好衣服怕是马上就被尸友们带走了,那样的话念元神就又要乱飞了。
第二个就是去抢那偷摸躲在树后看自己的小妖的皮大衣。
“哎,小东西,过来让我疼一疼你!”
小鼠精楞了一下,随后尖叫着逃跑了。“啊——变态”
年过雨:“切,真是个胆小鬼!啊~~这里好黑呀~”
没办法,看来只能用第三个了,硬熬吧!离天黑大概还有四五个时辰,也不知道是先冻死还是先变成冰棍呢!
五,四,三,二,一!
“我受不了了!”年过雨唰一下站了起来,手撑着树干握紧拳头道,“得想个办法离开,若真冻死在这,元神怕是不知何时能回到本体。”
“可要去哪里呢?怎么出去呢?”年过雨皱眉,当初穿梭时空时也见过不少稀奇事,别人魂穿都能拥有原主的记忆,怎么到自己这便是一片空白呢!
“难不成原主是个植物人?”
那也不可能啊,此人虽体弱但人高马大至少188,而且该大的地方大,该长的地方长,该细的地方细,很完美的身材。
除了有一点点遗憾,胸口有个大窟窿。
年过雨扒开衣服,一把匕首正插于胸口心脏处,伸手将匕首拔出,一股血喷了出来。赶紧伸手堵住伤口,凝聚精神,念了几句静心咒这才止住了血。
自己的念元神正在修补此处,就是慢了点。现在的念元神虽不能催动暗魔之力,但有些许修复功能,只不过修复得慢些罢了。
顺手摸了摸衣服的各个角落,想着若是可以找出一些能证明此人身份的物件,说不定能问一问那只又回来偷看的小鼠精。
一张纸从衣袖处掉落下来,落在了年过雨脚边。
年过雨将它捡起后慢慢打开,就小鼻嘎那么大的纸,愣是拆了二三十道才打开。
“这字迹长得比四春还潦草!”
艰难读完,年过雨算是明白这是一封遗书,字里行间都是指责与控诉,哭世道不公,怨无人关心,恨皆为欺骗,痛至亲背叛。
“年纪轻轻,身世怎如此凄惨!而且这伤口明显不是自杀,而是他杀造成的。可怜孩子,真是连死这件事都不能如愿呀!”
话语间并没什么太多有用的信息,只有最后一处提及若有人发现他的尸体,希望能将他埋在风陵渡的桃花树下。
“风陵渡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空宅!”
年过雨低头看着地上胆大包天,敢扶着自己的脚说话的小鼠精,低声笑道:“你怎么知道?”
小鼠精:“因为爷爷带我去过那里,那儿的桃子可好吃了。”
年过雨伸出手让小鼠精跳上来,贴脸问答:“那你知道去那里的路吗?”
小鼠精稳稳站在掌心,他的体积和年过雨的大拇指差不多,应该是南方鼠,Q得很。
只见小家伙抬头看着年过雨,没有说话,安静了几秒后摇晃着年过雨的大拇指开口说。
“如果我告诉你,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年过雨:“你怎知我可以帮你。”若在以前,只不过挥挥手指的事,但现在困在这人族体内,怕是帮不了这小鼠精什么了。
小鼠精:“爷爷说了死而复生的人都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人……”
年过雨一把捏住小老鼠的嘴巴,摇摇头说:“我是地下来的。”
小鼠精点点头,改口道:“爷爷说死而复生的人都是地下来的神人,若是向他许愿一定能实现。”
小鼠精:“我爷爷生病了,你能帮帮他吗?”
年过雨摇摇头:“现在的我救不了他。”
小鼠精听后有些失望,毛茸茸的脑袋低垂下去,惹得年过雨有些受不了。
“或许可以试试!”
小鼠精惊喜抬头:“真的吗 ?可你刚才还说不可以。”
年过雨:“那是刚才的我,现在的我可以了。”
拿起丢在一旁的匕首,朝着修好一半的伤口戳了一下,血很快又喷了出来,小灰鼠瞬间变成了小红鼠。
“虽是人族血,但浸泡过我的元神,治好普通病根本不在话下。你将血溶于池中,让你爷爷泡上三日便可。”
“谢谢神人,谢谢神人!”
小鼠精激动地跳下掌心,在地上转来转去,随后小爪子握在一起朝年过雨认真一拜后说:“神人,只要穿过这片树林,然后左转右转,再左转右转,最后直走左转右转就到了。”
年过雨的脸越听越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小鼠精说完便跑开了,远远望去还真像是个小红薯在跑。
突然想起了什么,年过雨赶紧大声喊道:“切记病愈后定要行善积德,不可作恶,否则会遭反噬的。”
不管有没有听见,都与年过雨无关了,因为眼下他最要紧的就是穿过这片漆黑的森林。
“呼~”
在做好心理建设后,年过雨死死盯着眼前漆黑不见底的小路,拔腿就跑!
…………
暗夜消失,红日很快便升起了,至于年过雨早就不见了踪影。
早起小贩们纷纷开门做起了生意,大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热闹的早市开始了。
“哎呀,这怎么躺了个人?”
出门卖菜的老妇差点被绊倒,刚想开口骂便瞧见一英俊男子躺在路边,立刻收声改口:“这帅小伙怎么睡这了?”
一个男子走了过来,用脚踢了踢,一脸嫌弃地说:“怕是冻死了吧!”
“哎呦,怎么冻死在这?真是太可怜了!”
“九婆,你若是可怜他,便将他背回去喽!”
“呸!你才背死人呢,我要卖菜去了。”
“诶,别走呀,我还要买菜呢……”
两人渐渐走远了,一根中指竖了出来朝向两人,年过雨慢慢睁开眼,两眼放空看着他们的背影。
话说昨天年过雨跑了整整一夜,并非那片森林难穿,而是这左边右边实在难区分,不知走错了多少回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年过雨抬头望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大门,看来原主的身份不一般,毕竟有胆子吹牛把自己埋在这里的,定是有些地位的。
伸手拉起门环刚想敲下,便听见身后传来惊呼声。
“你怎么在这里?”
年过雨一喜,来人认识我。
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摸了摸衣服,处变不惊地转过去,冷脸盯着来人点头。
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这种情况下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话多错多,只要冷着脸就行。
说话的是个男人,看脸就知道只能是个配角,高低眉,尖嘴猴腮,一大一小的眼睛惊讶地瞪着自己。
“我不能在这里吗?嗯?”但一句不说也不行,况且自己的衣服质量明显比对方好,想来语气可以嚣张一些。
果然,对方的气势立刻弱了下来,大概是年过雨的冷脸吓到了他。
“当然不是,只不过今日是齐老夫人的寿辰,您昨日便不见踪影,大家都着急寻觅你……您呢!”
这一下你一下您的,原主的地位很尴尬呀
“既然如此,还不领我回去!”
尖嘴猴腮男狐疑地看了年过雨一眼,点头说:“是!”
瘫坐在宽敞的马车里,胸口都是糕点碎,年过雨打了个大大饱嗝。
“您还好吗?”
“无妨!” 年过雨还没从对方口中打听出自己的身份,因为尖嘴猴腮男一直用您来称呼。
年过雨: “不过……你刚才叫我什么?”
“王爷!”
年过雨猛地抬头:“王爷?”
“到王府了!”
年过雨一把拉开窗户的帘子,果然到了一个更加巍峨壮观的大门前,无处不彰显着皇权与威严。
杜宇:“王爷,你……”
没等杜宇说完,年过雨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脸严肃地朝大门走去,看着门口的厉王府三个字,头突然一痛。
“嘶~”年过雨摸着门摇头,“还是想不起来!”看来普通的套路在自己身上不顶用!
“快进去吧!”
年过雨正在感慨,冷不丁听到这声催促,心中不满。
年过雨: “你是在催我嘛?”
杜宇忙跪下: “小人不敢,只是王爷你彻夜未归,还弄得一身如此狼狈,让人瞧见,怕会丢了皇家脸面。”
杜宇刚才便觉得有些奇怪,王爷好像有哪里变了,本以为是对方故意端架子,一开始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刚才这一问却惊得杜宇心一凉,立刻腿软跪下,王爷好像真的变得和前两日不一样了,可明明还是那个人呀!
年过雨点头,摆手说:“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杜宇:“是!”
年过雨见杜宇真的走开了才放松下身体,第一次当王爷,还有些不熟练,也不知台词说合格了没有。
一进门,年过雨便闻到了原主的气息,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想来那儿就是他的住处。
年过雨慢慢朝卧房走去,路上碰见下人也目不斜视,讲究一个冷酷无比。
“感觉王爷怪怪的!”
“哪里怪?”
“怪帅气的!”
“你是真饿了!不过我也觉得王爷有些变了,没之前那副……”
“嘘!不能说那个字,普通人不能私下议论皇家子嗣,若是被听见是要被杀头了。”
年过雨耳朵尖,自然听见了仆人的讨论,心想会是哪几个字呢?
在一房门前停下,年过雨闻到里面都是原身的味道,当然还有另外一抹气息,可能是贴身仆人的吧。
刚想推门进去,便听见了脚步声,有人过来了。
“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