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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霁光篇·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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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童胖乎乎的小手捏成拳头高举,细瞧嘴角尚且挂着口水,仰起脸蛋,喜庆向俞沅之扑来。

然而距她半步之遥,一道身影拦路横截,单手将孩童抱起。

奶娘吓得魂飞魄散,追上前手足无措,唯有焦急望向霍云州求援,弥哥儿此刻高坐在男子手臂上,浑然没了笑模样,骨溜溜的圆眼瞪大瞧着霍琅,嘴巴逐渐瘪下,成一弯倒放月牙,忽地,哇一声哭了——

丞相夫人连忙示意乳母将孩童抱回,弥哥儿趴在奶娘肩膀上,小手扯住衣衫,哭得撕心裂肺,眼泪大颗滚落。

景山侯打圆场,哈哈笑道:“霍将军还未成亲,没做过爹,哪里懂得如何抱孩子,弥哥儿可不是要哭了!”

众人一起笑。

丞相夫人颔首:“这个时辰想必也有玩闹乏累之故,应当午睡歇息,养足元气。”

稚童一听,挂着泪珠的小胖脸忙从乳母怀中爬出,转过脑袋啜泣着,两只手臂再度朝俞沅之伸出。

要她抱。

一时间,院内寂然无声。

丞相夫人面露欣慰,景山侯蹙眉不明。

霍云州则无意瞥了眼霍琅,平静道:“把弥哥儿带回去。”

奶娘应声,不顾孩童哭闹,哄着抱离。

霍琅未言其他,撩袍落座石桌唯一空位,俞沅之方才留意到,桌上除了茶盏,还摆有一盘棋局。

长幼之序在此仿佛变得微不足道,纵使霍琅缺席,霍榕霍云州均坐不得,这份待遇仅与地位有关。

霍相捋了捋胡须,缓缓开口:“俞氏。”

俞沅之掌心发凉,屏住呼吸,应道:“民女在。”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她眉间微蹙不明所以,低声道:“民女还有一位阿娘。”

迟疑片刻,继续补充道:“娘幼年因高热伤了喉咙,无法说话。”

霍相“嗯”了一声,随即端起茶盏品茗。

丞相夫人轻声提醒:“还不向丞相施礼谢恩。”

俞沅之一头雾水,因何谢恩?

她抿唇不语,欲尊妇人之言叩拜,不料霍琅却突然开口打断:“大伯。”

丞相闻声抬眸。

“我赢了。”

他在棋盘上落下一枚黑子。

霍云赫伸脖望去,满眼羡慕道:“三哥真厉害!大伯设下的棋局,你只瞧片刻,就能轻而易举破开。”

景山侯附和:“你们几个还不回府埋头苦练,争取早日如三堂哥这般,及时想出破局之法!”

三子纷纷拱手应下。

霍琅抬头看向霍云州,面无表情道:“霍书佐,你来试试?”

霍云州轻笑,淡淡回道:“自是不敌三弟。”

仆从疾步来禀,称几位皇子车马已至,正朝东苑去。

俞沅之谢礼未成,棋盘被仆从原封不动撤下,丞相起身,越国公景山侯随之,霍琅最后站起,俞沅之隐于丞相夫人身后,恭送霍氏几尊“大佛”向东离去。

待那些身影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她搀扶丞相夫人右臂,谨慎问:“民女愚钝,不明白夫人为何要民女谢恩?”

妇人面带笑意,道:“晚些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

俞沅之:“……”

“走罢,去鹤亭逛逛。”

丞相夫人拍了拍她的手。

-

世家女眷大多聚在鹤亭赏景闲话,鹤亭并非凉亭,而是景园别称,里面九池十三廊,一台两轩三榭,气派堪比皇城别苑,花卉多达上百种。

丞相夫人一入亭便被众人簇拥着,俞沅之不声不响,逐渐拉开距离。

“俞姑娘!”

蒋小姐像只燕子,轻巧朝她奔来,宝成县主亦缓步至前,亲切招呼,俨然主人姿态。

“俞姑娘,你是不是有喜事了?”蒋小姐挤眉弄眼,凑近问道。

俞沅之蹙眉:“喜事?”

宝成县主主动牵过她的手,微笑道:“几日前我随母亲来探望大伯母,正巧撞上云州堂哥,听说大伯母说服他续弦,迎娶一位侧夫人过门,照顾年幼子女,没想到今日大伯母竟会带你向大伯请安,可不是大喜事吗?”

俞沅之霎时怔在原地,双脚挪不动步,恍惚忆起与那孩子再次相见,便唤她“娘”的意外,以及刚刚,霍琅阻拦前,分明是扑向她,撒娇要她抱的事实,丞相问她家中还有何人,丞相夫人要她施礼谢恩……

桩桩件件,豁然开朗。

一盆冰水顺头顶浇下,俞沅之冻得打了个寒颤。

宝成县主诧异:“天这样热,你怎还哆嗦?”

她抬起头,环顾四周,各式各样的绫罗绸缎,光彩耀目的珠钗翠环,还有不同香料混杂在一起的浓烈。

陌生、落空、茫然。

俞沅之透不过气,小声致歉,而后飞快地离开,全然不顾身后蒋姑娘的唤声,小跑到一处无人假山后,脊背紧靠岩石,闭目深呼吸,迫使自己保持冷静。

要她嫁给霍云州?

简直匪夷所思。

良久,一阵笑声传来,俞沅之缓慢睁开双眼。

“二公子长进,是夫人您教导有方,将来为丞相与越国公分忧的担子,就落在二公子肩膀上了。”

假山外,有人在说话。

“榕儿成亲后,身子好了不少,他们夫妻和睦,我也能安心等着含饴弄孙。”

俞沅之识得,这是越国公夫人的声音。

“说来二公子与丞相的四公子同年生,二公子已然迎娶新人,四公子怎还没动静?”

妇人闻言不屑哼了一声:“四公子不是我大嫂亲子,本就不得大哥看重,难免不上心,不过到底是堂堂相府公子,纳个村姑为妾,传出去只怕有损霍家颜面。”

杂音断断续续,纷纷对村姑二字好奇。

妇人冷笑:“不就是那个在恒国皇子来朝宴上,搔首弄姿的女子,保不齐是谁在背后教唆,偏生我大嫂心软,说弥哥儿喜欢,一个奶娃娃懂什么好坏。”

有人嘀咕:“是余侍郎养在外头的女儿吧?听说她娘不会说话,但姿容闭月羞花,母女俩长得像。”

妇人哎哟一声:“这是随了根啊,娘什么德行女儿什么德行,当初在宫里,她没少勾搭七皇子,想来都是她亲娘身教,一脉相承,太后娘娘没法子唯有将人许了,谁晓得七皇子醒来后怎么都不要她,可惜罗女君亡得早,否则定不会轻纵了这两个狐媚贱妇……”

笑声刺耳,犹如数把弯刀插进俞沅之心口,她的肩膀不住地颤抖,指尖死死戳着掌心,眼眸猩红。

她可以无视旁人贬损自己,但无法容忍对阿娘肆意折辱。

脚步声渐行渐远,俞沅之面无表情从假山后走出,目光凝定,像一块冰雕。

-

越国公夫人喜欢赏莲,见到满池荷花驻足不前,随行几位夫人在旁恭维,笑语连连。

“咦,那是什么?”

有位夫人好奇地指向池塘内。

一片碧绿荷叶上,漂坠点点红色水珠,颗颗分明,越国公夫人眯眼望去,立刻抬手唤侍女,吩咐仆从将那片荷叶取来,几人当即跳入水中取荷,妇人站在池畔攥紧手帕,眸中尽然贪婪,一个矮胖小厮气力大,率先浮到荷前。

越国公夫人大声斥道:“仔细!莫掉宝珠!”

小厮听不懂宝珠是何物,颤颤巍巍抹了把脸上水渍,犹豫着不敢伸手,仆从向荷叶聚集,引发水面波纹,荷叶就这么晃荡几下,红色水珠一个个沿叶片滑滚,越国公夫人又急又恼,恨不能亲手取摘,身子向前倾去——

忽地,脚底莫名一滑,脑袋朝下咕咚栽倒。

左右女眷见状惊恐万分,叫声震耳,局面一时混乱不堪。

妇人被拖上来时,脸色煞白,珠钗散落,额头肿了个血包,裹上披风被飞快送至后殿。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几位随行夫人恐受责罚,都哆嗦着坚称是越国公夫人为取荷中宝珠,没留神脚下石子,自己落水的。

丞相夫人知悉原委未言其他,安抚受惊女眷,又命仆从将越国公夫人送回本宅休养,召御医过府。

私语声络绎不绝,众人好奇究竟什么是荷中宝珠。

俞沅之低着头,安静站在殿中一角。

上辈子,她曾无意撞见徐鄞与心腹交谈,得知越国公府私下搜寻一位巫师长达四年,据传此人道法高超,炼荷生灵,当荷上露珠变为红珠自是功成,红珠为仙童魂魄,用此魄作药引,可令凡人康健,血气充沛,益寿延年。

霍榕胎中不足,常年服药,越国公夫妇权势滔天,唯一烦扰,便是嫡子身体孱弱。

俞沅之握紧左手腕,眼睫轻颤。

丞相夫人起身离开殿内,眉宇间隐现愁意,吩咐婢女为每位宾客备下宁神茶,寿宴之日,越国公夫人一场闹剧,确实有损霍氏颜面。

俞沅之从容接过侍女递上的宁神茶,十根手指光滑润泽,无一丝破损。

-

霍府东苑。

霍云州被霍琅拦在一处长廊转角。

“三弟,这是何意?”

霍琅开门见山,问:“霍书佐有喜事将至?”

霍云州应道:“一切皆尊父母之命。”

霍琅道:“那便不必麻烦,襄京城乃至大邺国闺秀如云,你选谁,我不干涉,唯独俞沅之,不行。”

霍云州唇角浮现一丝苦笑,问:“霍将军是在警示我?俞姑娘尚未婚配,为何不行。”

霍琅冷脸:“你不必知道。”

霍云州摇了摇头,负手走到栏杆处眺望远景,轻叹道:“母亲那日再度规劝我续弦,她从弥哥儿乳母口中得知俞姑娘之事,弥哥儿与华娘可怜,都没有见过亲娘,尤其华娘一出生就被病痛缠身,那日我问弥哥儿,为何见到俞姑娘会失礼,弥哥儿告诉我,他在喘不过气时,头一次体会到娘的怀抱,他觉得很安全,他喜欢被娘抱,俞姑娘品性良善,我心存感激,也想让他们兄妹欢喜,有娘亲近,恐怕这次会令三弟失望。”

霍琅向来肃穆的脸突然笑了:“霍云州。”

霍云州:“……”

霍琅微抬下巴,轻蔑道:“你哪儿来的自信。”

霍云州双掌握成拳状,眼眸低垂。

霍琅:“三日内,你自己向丞相夫人言明,我放你一回。”

霍云州沉默。

语毕,男子冷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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